第6話:咬定青山不放松(2)
“甘统领,孤还有一事相求。”
“殿下,请讲。”
“孤将解药求来后,还望..甘统领..将这事..”他期期艾艾,是知道自己过为己甚。竟然要将焕之水深火热的十六年轻易的埋了。
可这事若捅到了父皇跟前去,天子一怒,母妃的性命就悬在刀刃上了。
他没法二者必取其一,要救弟弟,亦也不能不顾母妃的性命。
甘二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番说辞,右眉上的疤痕轻微的耸了一耸,便面目平静的答应了:“殿下,如今,王爷的命要紧。”
他面上烧得慌,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只是直抒胸臆:“孤,不会让母妃再有机会伤害焕之了。母妃犯下的错,孤来弥补。焕之的余生,一定会像父皇赐给他的封号一样,一世人间任逍遥。”
甘二三没正面回应:“殿下,皇贵妃身边有个叫当归的医女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将她抓了,双管齐下。”
“那是黎家送来的家生奴。难道黎家也参在其中?”若当中有黎家的手笔,性质就变了。
“臣不敢妄言。”
他大约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带着一腔郁结走了。
他回宫后的第一件事,把当归绑了。然后坐在阴暗暗的宫牢里,看着侍卫严刑拷打。
“到底是什么毒?黎家有没有参与?谁参与了?在哪一步参与进来的?”侍卫的软鞭比他的表情还要凶狠,一鞭一条痕。
当归被抽得皮开肉绽,他也没能生出一丝心软。
当归一直在喊冤:“殿下,奴婢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女,负责给娘娘调理身体。奴婢只懂救人,不懂害人。”
她心如明镜,十六年的布局,天下的医者没几个能查出毒源。
查不出证据,她可不就是冤枉么?
他不说话,一双眼睛透过黑暗死死的盯着。
当归还在装委屈:“殿下,奴婢是家生奴,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家主手上。怎么敢做下这般大逆不道的事?”
“你倒是提醒了我!”他脸色阴冷:“去黎府将她的亲属一并捉来,让他们都尝尝这一百零八道宫刑。”
当归脸色大变,面露惧怕:“殿下..”
“看来,你还是不太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能不明白?
说了就是一个死字可写,不说,家里人进了这宫牢来,也只有一个死字。
她进退维谷,不知所措。
侍卫又一鞭子抽了过去:“快招!”
这一鞭子的疼痛,像一阵水波,由外至里,使她全身发麻。
“殿下,不必去了。”当归刚说完,头就猛得垂了下来,嘴角的鲜血在喷涌不止。
侍卫上前察看,转身禀告:“殿下,这人咬舌自尽了。”
当归的自尽,让毒物的线索彻底断了。
所以,他跪在黎月白面前:“母妃,儿臣求你了。您救救焕之吧。”
“我儿,你这是为何呀?母妃向来都把最好的给你弟弟,有时甚至还要亏了你。今日你这样说母妃,真是在娘的心口上剜刀子。”
“母妃,您生我养我,儿臣本不该质疑您。但焕之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凭空说出来的。他从小经历的刺杀,下毒,桩桩件件都真实的摆在儿臣面前。他不应比我晚出生些,就遭遇这么多磨难。儿臣好怕呀,难道儿子晚出生些,母亲也要这样对我嘛?”
“孽子,看来你师傅竟是把孝道落下了,没有教你。让你在这妄加揣测非议你的母亲。”黎月白被儿子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
“母妃,从儿臣进到这寝殿起,讲了很多焕之的病况,您除了否认,却没有关心过他的身体,您说合理嘛?”
“本宫..是被你这逆子气得忘记了。”
“母妃,您今日若不给我解药,儿臣就去皇寺出家。您是儿臣的母妃,儿臣不能去父皇那里告发您。但是儿子可以选择不要太子之位,母亲可以看看儿子是否能做到。”
“你这逆子。”黎月白已经失了后位,又用了这么多年才将太子尊荣收入囊中,她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母妃,只要你救救焕之,儿臣一定好好的当这个皇太子。求求您了了!”智之伏在地上,用似鸟兽悲鸣之声哭求黎月白。
黎月白到底是心软了,她不忍心自己当做宝贝护在掌心十六载的大儿跪坐在冰冷的砖石上。
她扶起智之,用帕巾轻轻抚擦他的额头,心疼的道:“母妃答应你。我儿何必为了旁人来伤自己的千金之躯。”
智之见母妃松口,知道焕之有救了,也软了口气:“谢谢母妃。”
黎月白拗不过大儿子,但淫尽内宫多年的皇贵妃还是留了一手。她只是告知,千里之外的宁城住着一位可以解此毒的高人。
智之带着好消息来到逍遥王府:“焕之的身子很快就能康复了,到时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去打马球。”
焕之虚弱的笑了笑。
甘二三提议:“殿下,微臣建议带着王爷一同上路。一防皇贵妃下手,二防再生波折。再者,王爷的身体也等不起。”
智之觉得有理:“甘统领也随我们一起去,你最了解焕之的身体状况。你在,稳妥些。父皇那里...由孤去说。”
皇帝这才从大儿挑选过的事实里知晓了小儿中毒一事。他当即惊得顾不得帝王礼仪,慌张往外跑。
内侍在背后追:“陛下,您慢点,当心脚下。”
智之紧跟皇帝身后,一路抬脚快跑。“父皇,您别急。”
皇帝在御马厩扯了一匹马,然后将手里的皮鞭抽得又频又重。
智之和侍卫骑着马追在身后。
“父皇,您慢些骑,不要伤到了您自己。”
“陛下,保重龙体。”
“陛下”
“父皇”
一众紧追迫赶,终于在皇帝跳下马时,追到了这位心急火燎的父亲。
皇帝下马时,人肉凳迟来一步,结果便是没站住撇了一下脚踝。他忍着钻心的疼,一瘸一拐的走到逍遥王府的大门前,使劲捶门,大喊:“给朕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