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名字的嬰兒(一)
人類紀年4000年,月球動亂後不久。
關於我們所處的宇宙,曾有人類科學家說:「宇宙的形狀就像橢圓形球體」,其邊界不斷膨脹,至於究竟有多大?礙於人類的極限只能透過理論假說與想像。
現在,仰賴科技與無明的永生特性,使得宇宙邊界探索得以成立,也證實的這個理論,整個宇宙就是個不斷注入水的橢圓型水球。
而「它」就位在這球體的中央,在人類紀年2500年左右便存在了,從宇宙任何地方往中心看,便能看見它直挺挺地矗立,猶如散發著光芒的巨型光柱。
它被喚作「巴比倫」、「林伽」──「散發光芒的光之塔」,便是它的形象。──從巴比倫往宇宙的四個節點發射訊號,再由特定型號的無明接收,就能建立起一個涵蓋全宇宙的網路系統,讓在各個角落的無明得以同步接收訊息。
塔內依樓層被分作一個個區塊,在裡頭的無明們忙進忙出,像齒輪般日夜不停地運轉,一樓到十樓負責宇宙資訊的接收與傳播,十樓以上則是宇宙資訊的記錄保存地。用人類的話來說,一到十樓是媒體業,十樓以上是圖書館,不斷接收2500年以來的資訊,現在,究竟有多少樓層,已經數不清了。
塔內某一區的攝影棚中,一名打扮鮮豔的S型無明搔首弄姿地播報新聞。
「哈囉!全宇宙的觀眾們,歡迎收看宇宙NEWS,我是你們最喜歡的偶像,S型的莎蘿,今天過得好嗎?」
「首先,第一則新聞帶您關心前陣子的月球動亂……」
同一時間,太陽系,布魯斯號正在前往地球的路上。
船內,亞伯正跟陰下著象棋,無名跟菲則在一旁觀看,菲倚著陰的座位,止不住笑意地看著。
「將軍!」陰右手托著下巴,眼神死死地盯著對面的亞伯,畢竟這是她的第十勝,而這勝利得來的太容易。
「阿—等等……好!再一局,這次不會再輸了!」
陰把羅盤上的象棋顯影重新歸位。
駕駛室裡,陽正盯著立體顯影,上頭顯示著布魯斯號的飛行軌跡。
巴特則待在房間內做著能打倒亞伯的修行。
「動亂結束,月球各地的素體工廠預計會陸續回復。」播報的聲音來自大廳的角落。
尼洛跟賽克斯緊盯著眼前的新聞投影,他們是莎羅的粉絲,每一集的宇宙新聞,兩人都不會錯過。
「嘰——嘟嘟……」飛船的通訊打開。
「現在,布魯斯號已經駛入地球軌道,請大家坐好,我們即將降落南極基地。」
眾人在聽到陽的話後,紛紛結束手上的事。
「啊啊……節目還沒結束呢。」賽克斯一邊抱怨,一邊坐上位置。
布魯斯號降落南極基地,一行人自船內走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南極基地在雪白與寒風中矗立著,那是一座巨大鏡面高塔,陽光透過鏡面反射,顯得十分刺眼,一行人跟著陽走,走入基地,陽走到正中央大廳,便停止,像是在等人。
大廳上,來來往往的都是穿著白袍的無明,他們有的忙著彙整地球各地的資訊數據、有的忙著上傳數據。
「無名你不是地球出生的嗎?」菲說。
「嗯。」
「回到故鄉的感覺怎麼樣?」
「我……」無名正想說些什麼,突然被身後的聲音打斷。
「事實上,他對這裡沒什麼記憶了。」那聲音聽起來是少年。
眾人向著聲音望去,看見兩位無明,一男一女,女的比男的年長。男的看起來是十三、十四歲的少年,孩子般的身形穿著不合身的白袍,那白袍尾端拖著地,有著一頭亮橘色短捲髮,嘴裡叼著一根白色牙籤,看起來朝氣十足;女的看起來是十八,十九歲的姊姊,留著及肩的湛藍色波浪短髮,穿著黑色連身長裙,跟無名的穿著是同款樣式,站在那男孩身後。
那男孩笑嘻嘻的走過來,身後的女子緊跟著。
「呦!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無名。」身後的女無明說。
「嗯,兩位好久不見。」無名回應。
「什麼,什麼,你們認識?」賽克斯說。
「咳咳……敘舊的話之後再說,讓我們先自我介紹。」
「我是Dr.,我旁邊這位則是蘇菲亞。」
「讓我來說明吧,這是這次的委託人,地球探勘學會的......」
「Dr.與蘇菲亞!」陽正打算說出男孩的名字時,卻被Dr.打斷。
「大家抱歉,他不喜歡透露自己的名字。」一旁的蘇菲亞說
「什麼呀?這麼臭屁。」尼洛與賽克斯鼓譟著,似乎看不順眼這白袍無明。
「嘴裡叼著的那什麼?自以為很神氣。」
「喔!這是棒棒糖。」Dr.將牙籤從嘴邊拿出來,是一根完整的棒棒糖。
「咳咳……扯遠了,該說明這次的委託了。」
「我們探勘學會除了地球探勘外,另一項工作就是保護地球的原生人類。」
「問題!」Dr.伸出食指喊著。
「我們知道,人類的發展在2500年,分成『宇宙的人類』與『地球的人類』,兩者在3000年徹底分開,而宇宙的人類在500年前滅亡了。」
一行人跟著Dr.從大廳往左走,路過一間間由玻璃分隔的處室,裡頭的無明走進走出,都忙著自己的事。
「那麼,地球的人類發展,怎麼了呢?」一行人走到一間處室門前停下,門感應到人影,自動打開。
「嗯……我記得3000年時,兩邊斷開資訊交流與聯繫了。」陽說。
「也就是整整1000年,地球上的人類發展,都處於未知狀態。」亞伯說。
眾人步入處室內,裡頭的設施感應到活動跡象,發出低頻率的嗡嗡聲,自動運作,在中央,顯現一道立體顯影,顯現的是整個地球的全貌,如今的地球陸地,是一塊由北而南綿延的超大陸,影像的上下,有兩個端點閃爍著,那是南極基地與北極基地。
「這就是曾經,創造出我們的『神』,現在的樣貌!」Dr.伸手觸碰立體顯影,手一揮,影像立刻改變,顯現出了人類的樣子。
影像中被稱作人類的生物,穿著獸皮,手持長矛、石斧、弓箭等等,過時的冷兵器,在大陸各地有著一群群的人類聚落,有的住在山洞、有的住在溪邊、有的住在平原,顯然地球上的人類科技已經退化到史前時代了。
「曾經,這些生物創造出我們,並且隔著螢幕觀察著我們。」Dr.說。
「如今,是我們觀察他們了,真諷刺。」
「剩下的事,你們應該都知道了,我繼續說明。」
「按照我們的研究,現在地球上的人類,已經退化為文明前的原始狀態,似乎要重走一次文明的進程,只要放著不管,任其發展就行了。」Dr.收起了先前的嘻笑心態,正經地說著。
「然而,宇宙裡,似乎有無明盯上了地球上的人類。」
「你們有聽過以前的人類有『動物走私』的行為吧?」Dr.說。
「我有聽過,那是以前的人類的買賣活動之一」尼洛說。
「沒錯,而這是最近幾起,人類聚落遭到淘汰後留下的現場影像。」
影像顯示出聚落裡的建築、設施,圈養的牲畜,全都完好無損。
「原始人類聚落間,彼此攻伐、弱肉強食的情況是很正常的,但是最近幾起案例顯示出,這些聚落裡的人類就像憑空消失般不見了!要說遷移?也不像,因為糧食沒有短缺、也沒有受到其他聚落攻擊。」
「嗯,你認為這幾起案例不尋常?但是這與走私有什麼關係?」巴特問。
「問得好!我認為有無明在買賣地球上的人類,將他們走私到宇宙。」
「但是,走私到哪?難以掌握,只是可以確認的是『人類走私』問題有逐漸增多的趨勢。」
「所以,想請你們跟我們一起前往探勘地R,那裡還有兩處未消失的人類聚落,可能是走私者的下個目標。」
Dr.食指指向地圖的中心處,那裡就是探勘地R。
「這次的委託,是與『自然神教』合作的。」
「自然神教?」無名問,他顯然沒聽過這組織。
「這是近幾年興起的,由一群崇尚人類生活的無明所建立的組織,他們非常關注地球人類的走私問題。」Dr.說。
「短短幾年推廣下來,在宇宙各地,認同他們理念的無明,可不少。」
「好了!說明結束,有兩個聚落,我想我們一個一個巡邏吧。」
「從這裡出發,到探勘地R,搭飛船不用1小時。」
Dr.說明完,便領著其他人走出處室,外頭有其他無明等著,他們同樣穿著白袍。
「不好意思,我們都是做研究的,到時如果有需要打鬥,還請你們多幫忙了。」Dr.笑說。
眾人走到飛船停泊處,乘上學會的飛船往探勘地R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