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話 撒加敦之子
成列的機械車隊在建築陰影中依序停下。下車的人們迅速整裝，以一名容貌清麗的女子為中心，在王宮入口前組好探索用的小隊陣型。女子偏過頭，和側後方有些拘謹的青年搭話。
「烏斯塔德，你還適應嗎？『王殞之地』的氣候比普通沙漠更惡劣，身體不適時記得求助。」
「謝謝您的關心，梅爾巴諾小姐。或許因為我是坎加爾的族人，沙漠的熱氣影響不大。而且北脊山脈的居民都擅長在崎嶇山脈間行走，體力方面不成問題。」
「是嗎，那就好。帶你來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有無法應付的情況，就要仰賴你和『坎加爾之鏡』的力量了。」
「請您放心。我做夢都沒想過，居然能有親自來『王殞之地』瞻仰黃金碑文的一天。為了回報你們的恩情，我會盡其所能。」
被稱為梅爾巴諾的女子，對他讚許地笑了笑。來自坎加爾一族的青年是商隊行經波古多邊境關隘時的意外收獲，和初遇時那幅頹喪的模樣相比，這段時間的變化著實令人欣慰。
「有幹勁是好事。進到宮殿之後提高警覺，以自身安全為第一。」
「是！」
商隊成員踩在柔軟的沙上與破損的通道間，一步步謹慎前行。遺跡內不存在危險的生物，不過風化的建築本身和變幻莫測的氣候，就具有一定程度的威脅。
無論撒加敦的商隊或正式的考古隊，前往「王殞之地」前必定會帶上最新的的調查紀錄，但他們依然不敢輕忽大意。除了定期維護的王座之間，透過孔洞不時吹進建築的高溫熱風、隨時可能崩碎的地面與從上方落下的障礙物，都是潛在的危險。
穿過偏殿的大廳之前，發現不尋常事物的探路者讓其他人停下。他取出儀器，隔著幾公尺檢查停在大廳中央的機械車，隨後比出「安全」的手勢。
「外觀和調查結果一致，是那位商人的車。輪胎、車身和玻璃都經過高強度改裝，有基礎的防護罩，沒有探測到武器。」
「辛苦了。他們應該在王座之間，我們也加快腳步吧。」
「遵命，梅爾巴諾大人。」
探路者歸隊後，隊伍繼續前行。表情平淡無波的梅爾巴諾，事實上正不斷分析各種情報。
在盜匪流竄的沙漠中，沒有武器的商人座駕等同於待宰的肥羊。然而，那名商人卻有不這麼做的自信。是護衛本領高超，或者⋯⋯想到這裡，梅爾巴諾心中的評價與警惕往上加了幾分。
輕步踏入王座之間的一行人，總算在閃耀的碑文前看到了他們正在尋找的身影。
魁梧的巨漢面無表情地轉身面向他們，明顯是在警戒；原本正仔細觀察碑文的老人回過頭，眼角拉起深深的笑紋。
「哦⋯⋯今日此地的來客真多啊。能夠締結新的緣分，實是喜上加喜。」
「老先生，您好。我們——」
「嗯，嗯，我明白。撒加敦的孩子們，你們肯定是為了曾在貿易之路披露的文物而來。我正好想提出一項委託，只要你們願意答應，所有文物都可以當成報酬讓渡給你們，還會附加我對每件文物的研究與解說。怎麼樣？是很不錯的條件吧？」
梅爾巴諾先是不著痕跡的挑眉，再客氣的對老人行禮。
「確實不錯，您為什麼願意開出這樣的條件呢？撒加敦商人的確重視信譽，但僅憑這點就足以讓您交託信任給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嗎？」
「普通人可不會帶著如此齊全的裝備造訪『王殞之地』啊，小姑娘。你也不認為我只是個單純的珠寶商吧？那不過是謀生用的副業，我真正的興趣是到各地鑽研未知的歷史與文化。」
老人側身面向碑文，將視線投向上面的文字與圖畫。不只梅爾巴諾，商隊其他成員都能明顯看出他眼中閃爍的喜悅光芒。
「比如我眼前的事物，正蘊含著那些文物無可比擬的價值。這一路前來王殞之地的旅程不容易，可當我發現法爾札德王的隱藏碑文後，那些旅途上的困難都成了樂趣。」
「隱藏碑文⋯⋯？」
「雖然我很想立即和你們分享這份喜悅，但進行商談之前，有必須先遵守的禮節吧？我是納賽爾，旁邊這位是我的護衛賈布。他不愛說話，所以由我代他介紹。」
老人——納賽爾拍了拍壯漢的手臂。像是要證明納賽爾的話，名叫賈布的護衛動作僵硬的向梅爾巴諾行禮，卻仍一語不發。
「是我失禮了，納賽爾先生、賈布先生。我是梅爾巴諾・賽非，這支商隊的主人。請叫我梅爾巴諾吧。」
「哦，年紀輕輕就擁有自己的商隊嗎？是個精明能幹的姑娘呢。」
「哪裡，與您這樣人生閱歷豐富的智者相比還差得遠。」
「既然交換了名字，我們就繼續往下深談吧。梅爾巴諾，你的商隊中有通曉卡勒斯文字的成員嗎？」
「如果只是基本字詞，商隊全員都能看懂。若是要求精通讀寫和文法，包含我在內共有三人。」
「哦，比想像中更多哪。如此一來就好談了。」
納賽爾自手環中取出一隻手杖，稍微敲了幾下地面。當梅爾巴諾因這位老紳士擁有罕見的儲物道具而驚訝時，他轉而將手杖的尖端指向碑文某處。
「我想拜託你們的事，就是和我一起解讀並抄錄法爾札德王用卡勒斯文字刻下的隱藏碑文，再護送我們和抄錄好的碑文前往厄回。哦，我還想申請厄回大博物館的寶庫進出許可證，如果能替我和賈布各弄來一份，就再好不過了。」
「恕我冒昧，納賽爾先生。這塊碑文自黎瑟曆500年矗立至今，已有不知其數的學者前來研究。您是怎麼確認有隱藏碑文的？」
「可以說是運氣加上經驗吧。只要看出一處可疑，解讀剩下的部分就相對容易。梅爾巴諾，能請你把另外兩人叫過來嗎？我和你們仔細說明解讀方法。賈布，待會高的地方就麻煩你了。」
高大的男人默默點頭，走到老紳士旁邊。梅爾巴諾相當好奇這位幾乎調查不到情報的寡言護衛，不過眼前的事情更重要。
她轉身打出幾個手勢。商隊成員開始準備用來維護建築與紀錄用的儀器，各自分工散開。那兩名精通卡勒斯文字的成員則走到梅爾巴諾身旁，向碑文前的老紳士與巨漢點頭致意。
「納賽爾先生，可以開始了。」
「好。那麼，首先是⋯⋯」
老紳士搭配手杖，不疾不徐的指出每一個文字刻痕深度上的差距。無法搆及的高處，便乘在護衛背上進行解說。
梅爾巴諾等人一開始還有些漫不經心，不過隨著文章逐漸完整，他們的臉色從質疑、震驚、慘白，到最後變成了自我懷疑。等他們將每一處含有暗號的碑文全部拍照歸檔後，不只是協助解讀的三人，商隊其他人也都變成了相同的狀態。
「就算親眼看到，還是難以置信⋯⋯」
「那個殺人如麻的赤血修羅受小孩歡迎？甚至需要排隊？」
「一定是搞錯了什麼吧。我最喜歡的〈哈里弗雷帝國史〉，居然有赤血修羅的手筆⋯⋯？」
「我不能接受！法爾札德王居然稱赤血修羅為『姨父』⋯⋯嗚嗚⋯⋯」
看著眾人失魂落魄的模樣，納賽爾不禁摸著鬍鬚呵呵笑了起來。
「我剛發現碑文時，也像你們一樣驚訝。若非知曉這塊黃金碑文有多堅固，說不定會以為是後世某人留下的惡作劇呢。」
「⋯⋯確實。法爾札德王與家臣鑄成的這塊碑文，是絕不可動搖與變造的。」
梅爾巴諾將抄錄的筆記和照片收進保管箱，輕輕嘆息一聲。
近五百年來，曾有無數卑劣的盜賊試圖將碑文變換成金錢，但從未有人成功過。別說是移動碑文分毫，他們就連一絲細微的刮痕都無法留下。正因碑文擁有如此偉大的永恆性，它才會成為厄回居民和撒加敦崇拜的象徵。
「納賽爾先生，這無疑是能上報給厄回王室的大發現。我正巧認識幾位王室成員，能透過他們直接傳達謁見國王的申請。商隊會用最高的規格護送您和您的護衛前往厄回，等我們回到首都達里亞切，我會用最快的速度將兩張寶庫進出許可證送到您手上。」
「呵呵呵，真是親切哪。那就麻煩你們了。」
雖然眾人仍未從精神打擊中完全恢復，但在梅爾巴諾的命令下立即轉換成強烈的專業型態。眾人迅速收好儀器、組好往外走的陣型，將梅爾巴諾、納賽爾及賈布圍在中間。賈布一度想往後站，不過笑呵呵的納賽爾拉住他的手臂，讓他與自己並行。
「怎麼了，不習慣這種場合嗎？你我名義上雖是主僕，實際上更像是互相依靠的夥伴。我們的地位是平等的，再稍微放輕鬆些吧。」
賈布沒有回話，默默點頭後放棄了退到後方的念頭。梅爾巴諾看著兩人的互動，心中越發好奇。
「納賽爾先生，您和賈布先生都是撒加敦之民嗎？」
「這個嘛，究竟如何呢？之後還得把約定的文物交給你們，路上想必有許多長談的時間。」
「原來如此，是我冒昧了。」
「不冒昧、不冒昧。我很期待能和一群充滿活力的年輕孩子聊天呢，呵呵呵。」
納賽爾和藹的笑容，讓梅爾巴諾稍微放鬆下來。經過初步相處與試探，能知道這位老學者藏著許多秘密，但只要秉持不越線、以禮相待的態度，對方也願意回報同等的善意。
確認基本方針後，梅爾巴諾在心中迅速構建一套與主僕兩人相處的準則，打算之後重新叮囑商隊成員一遍。這時，她發覺站在賈布旁邊的烏斯塔德正不斷發抖。
「烏斯塔德，你還好嗎？如果身體不適就別強撐，先到後排休息吧。大家都會體諒你的情況。」
「不是的！我、我⋯⋯其實⋯⋯」
「孩子，你叫烏斯塔德嗎？你似乎一直很在意賈布，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呢？不必顧慮或害怕，賈布脾氣很好的。幾句話也不耽誤多少時間，是吧？」
老紳士的話語停下了商隊全員的腳步。在其他人詫異的眼光中，烏斯塔德漲紅了臉，隨即低頭彎腰，深深對著兩人鞠躬。
「非常抱歉！納賽爾先生、賈布先生，之前是我做錯了！！」
所有人因為青年出乎意料的舉動啞口無言，現場頓時陷入一片靜默。
納賽爾摸著鬍子，對依然面向地板的烏斯塔德投以好奇的眼光。
「我不記得之前見過你啊。賈布，你認識這孩子？」
高大的壯漢沉默數秒才微微點頭。他將視線投向烏斯塔德，終於說出了至今第一句話。
「⋯⋯你認得我？」
「是、是的。雖然記憶很模糊，但⋯⋯我記得賈布先生阻止我做傻事，嚴厲訓誡了我一頓。因此我才下定決心前往厄回，之後碰巧加入了梅爾巴諾小姐的商隊。」
「哦，訓誡？」
當烏斯塔德不安地抬起頭時，納賽爾同時好奇的抬頭與賈布對視。臉部表情有些僵硬的巨漢先是看向烏斯塔德，再將視線轉回來。
「北脊山脈，下山路上。」
簡短語句中的關鍵字讓納賽爾恍然大悟。他再次摸起鬍鬚，打量神情緊張的烏斯塔德。
「賈布，你認為他是個好孩子嗎？」
「是。」
「這樣啊，那就沒問題了。」
納賽爾走到青年面前，表情慈愛地輕拍他的肩膀。烏斯塔德原本緊繃不已的身體，因為對方溫柔的動作逐漸放鬆下來。
「烏斯塔德，我今天和你是初次見面。和賈布的評價一樣，你在我眼裡也是個認真工作的好孩子。要是心裡依然不自在，之後就多來找我聊聊，説些有趣的故事吧。我呢，最喜歡聽故事了。」
「⋯⋯是。非常、感謝兩位的寬容⋯⋯納賽爾先生、賈布先生。」
納賽爾對著眼眶濕潤的烏斯塔德點點頭，回到原本的位置。他面對按捺住好奇心的梅爾巴諾，有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梅爾巴諾，你們有定好之後休息的地點嗎？前往厄回是最優先的目的，不過我希望路上仍能確保和所有人暢談的時機。」
「請您放心。亞札到厄回的沙漠間有撒加敦共享的捷徑和休息據點，雖然有些偏離貿易之路，但保證安全且不受外人打擾。我們進入王座之間時曾在外面見過您的車，負責駕駛的是賈布先生嗎？」
「沒錯，賈布的駕車技術一流。」
「我明白了。賈布先生，之後我會給您特殊的通訊裝置，請您保持在車隊中間的位置，根據指令動態調整，可以嗎？」
巨漢又回到原本沉默寡言的狀態，只是僵硬的點頭。無法從他的表情動作看出內心想法的梅爾巴諾，同樣點頭致意後繼續朝外走，希望能透過之後的相處更深入理解對方的為人。
⋯⋯⋯⋯
唉呀～兩個人上車之後，這場精彩的戲劇終於暫時謝幕了呢。莉芙扮演的納賽爾太棒了，我要給一百分！步恩畢那種尷尬得恰到好處的真情流露，我也要給一百分！誰叫他用血咒術模糊記憶時唯獨對烏斯塔德手下留情，現在翻車了吧？
接下來，進入特殊加成結算時間～！不得不向梅爾巴諾點頭致意時，心裡一百頭沙蟲狂奔而過的畫面加五十分；被烏斯塔德認出來時，一萬頭沙蟲海襲來的壯觀畫面再加五十分。最後，把莉芙培養成影后的功績再加一百分！哇～總計四百分的高評價，想必可以收入幻輪之殿內前百名的趣味紀錄典藏了吧？
「三百名。」
「？泛尤黎塞，梅爾巴諾的商隊不是只有二十人左右嗎？你是指他們在厄回的本部規模？」
「梅爾巴諾・賽非的身份不單純。叫步恩畢解釋。」
「是這樣嗎？步恩畢，梅爾巴諾除了撒加敦商人以外，還有其他有趣的身份？」
已經恢復原形的莉芙非常愜意的半躺在副座上。完成演出的成就感讓她身心放鬆，享受起自己組裝好的甜點拼盤。
相對的，坐在駕駛座上的步恩畢就沒那麼輕鬆了。他木著一張臉簡單回應通訊器中傳來的指示，等車輛完全融入商隊的車列中，才有些不太情願地開口。
「那女人的母親是現任厄回國王的末妹。因為父母早逝，從小被接進王宮由王太后撫養。她相當受國王夫妻及王太后的寵愛，在王族和貴族之間都有很大的影響力。」
「原來梅爾巴諾是公主！那她為什麼要當商人？」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不甘於被當成養尊處優的公主，證明能力的同時順便為王室收集情報。」
「原來如此。梅爾巴諾不只解讀碑文的速度快，還能同時指揮旁邊的商隊成員工作，做起事來精明俐落。而且她的外貌和氣質都很出眾，肯定很受歡迎。」
「外貌和氣質出眾？就那女人也配？容貌頂多算清秀、氣質柔中帶刺、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對別人的試探，更噁心的是那種自認很有魅力的模樣！她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梅爾巴諾』這名字原本屬於最純淨美麗的水之公主，居然好意思頂著這名字在外走？那女人每報一次名字，都是在侮辱『梅爾巴諾』的存在！滾回王宮當個花瓶公主都比現在好上千百倍！」
「步恩畢，你怎麼了！？你這麼討厭梅爾巴諾嗎？？」
突然爆發的長串抱怨，嚇得莉芙瞬間從座椅上彈起來。她看見步恩畢露出強忍怒火的表情，卻感受不到情感波動，終於察覺現在的步恩畢和烏特諾瓦一樣，用鎖鏈遮蔽了大部分情緒。
「步恩畢，你還好嗎⋯⋯？」
「抱歉，小公主。我一時沒控制住情緒。」
「沒關係。你先吃點糖果，放鬆一下心情。」
莉芙把帕斯圖瓦村拿到的最後一袋果乾奶糖切成塊，連同叉子盛在小碟上，用魔力操縱飄到步恩畢面前。轉成自動駕駛模式的步恩畢接起碟子，默默吃了起來。
「⋯⋯謝謝。味道很甜。」
「步恩畢。你之前跟梅爾巴諾打招呼時都很僵硬，原來那不是演技，是真的不喜歡她靠近？」
「和那女人接觸，我會覺得噁心。小公主，之後能麻煩你盡量幫我避開那傢伙嗎？」
「這倒是沒問題⋯⋯但是，我沒有從梅爾巴諾身上看到業力或惡意，為什麼步恩畢會討厭她到這種程度？」
「我現在沒心情說。之後有機會再告訴小公主，好嗎？」
「我知道了。不過，烏斯塔德的事我得知道詳情，不然『納賽爾先生』和他聊天時會出現破綻。」
「啊⋯⋯對了，還有那小子。為什麽偏偏這麼剛好⋯⋯」
頭痛到了極點的步恩畢不禁雙手掩面，散發出不必觀測也能分辨的低氣壓。莉芙很貼心的替他換掉空碟子，泡好一杯加入碎冰的新鮮果茶放到旁邊。
「烏斯塔德是離開帕斯圖瓦村那天遇到的山匪吧？他身上有黑煙程度的業力，但我沒有感受到惡意，反倒充滿愧疚與感激。原來步恩畢是把他導回正道的人生導師，光想像就覺得很帥氣呢～」
「不要想，不要猜！我現在就詳細說明他的背景！可以吧，小公主？」
「沒問題～！我和『納賽爾先生』一樣，都最喜歡聽故事了！」
「小公主，別入戲太深⋯⋯等我們離開厄回，就可以換其他身份。」
「那也要等我們離開厄回再說。步恩畢，快點說嘛～我好奇～」
「好好好，知道了⋯⋯」
既然身份已經在外人面前定好，自然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演下去。一向習慣背著莉芙把事情全部處理掉的步恩畢，現在算是體會到事情徹底脫離掌控的感覺了。
不如說，接下來的旅程必須互相依靠才行。
在沒有事先「掃除障礙」的狀況下，維持偽裝和普通的人類種一起在大荒漠中旅行這件事，究竟代表什麼——對莉芙來說，想必會是新的一課。
朝東北方前進的他們即將接近亞札與厄回的交界，準備進入北荒的北半區域。這代表曾經在鬱儀影響下被大幅抹消的那些地脈之力，會更加鮮明的顯現出來。儘管只是殘火，依舊會放出不可忽視的光與熱。畢竟那是天炎成為異人樂園的最大理由嘛。
好好教導莉芙之後的重點吧，步恩畢。雖然我能觀測到的可能性依然交錯混雜，但只有一點能明確肯定——你所期望的，如同過客般的厄回之行不會實現。
四百多年來的逃避，是時候迎來盡頭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