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話 紅翼神話
南脊山脈和多數分隔人類種與異人生活界線的地形相似，都是普通生物不宜居之處。再加上，大荒漠的特殊性質為這裡賦予了多種扭曲之故——越過入口峽谷、經過低谷背陽處的小綠洲之後，前方便是盡為灰白沙土所覆，異常險阻的陡峭山崖。
而現在，有兩個渺小的白點正攀在山壁中央緩速上行。
「步恩畢，沒問題嗎？」
「放心放心，小公主。我身上的魔道具就是為了因應這種狀況才準備的。」
步恩畢將浮空座椅的魔道具從肩膀移至後背，讓莉芙以圍巾為韁繩騎乘在他背上。莉芙對這種姿勢的看法相當微妙，不過步恩畢卻對擔任馱獸的角色有特別的自豪與堅持，因此莉芙最後還是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換上一對銀黑色手套的步恩畢，手腳並用謹慎的往上爬。坐在背後的莉芙一邊用空間感知留意他的神色與呼吸節奏，一邊確認周邊的環境。
作為黑翼的莉芙，能夠感受到大荒漠有著整體性的時空歪曲。這種歪曲會讓步行路線與目視距離變得不準確，而且也容易引發生物的時間感錯亂。除此之外，大荒漠的地表還覆蓋著另一種「概念」。雖然非常稀薄，但那可以說是阻絕生命茁壯的詛咒。
莉芙仔細回想在幻輪之殿看過的地理資料。儘管年代不明確，不過大荒漠已經存在至少四千多年，也就是說創世後沒多久就出現，並成為永久地景。實際在大荒漠中走了兩年多以後，她能確定天流與地脈的流向絕對沒辦法自然產生這種地形。
可是，每次當她詢問大荒漠是不是紅翼第一世代互相打架造成時，鎖鏈只會一再重複「還不到說的時候」。想到這件事的莉芙不禁氣噗噗的嘟起嘴，好感度明顯下降中。
「生氣嘟嘴也很可愛，但不適合你喔，莉芙。時候到了我就會說。」
「真是的，又讀我的心！很多事原本都說到了天炎大陸再告訴我，卻沒有說是什麼時候，泛尤黎塞太狡猾了啦！」
「崖頂有個遺跡。去那裡探索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大荒漠形成的原因。」
「真的？你不保密了？」
「那個遺跡類似於祭拜第一世代紅翼的神廟，作為說故事的地點很適合。」
「啥，還有這種關係？那我得加快速度啊！」
步恩畢啟動手套與腳上靴子的機關，向上移動的速度瞬間提升數倍。莉芙在魔道具的守護下依然坐姿平穩，不過她看到步恩畢漲紅的臉色後立刻慌張起來。
「步恩畢，不要勉強自己！這樣你會很累的！」
「沒關係，早點上去小公主就能早點聽故事！看我的吧，喔喔喔喔喔——！」
「步恩畢——！」
就這樣，原本預計約兩小時的攀登時間被全力燃燒的步恩畢硬生生縮短成半小時。
當然，副作用也很明顯呢～燃燒完的他就像隻被曬乾的蜥蜴一樣，四肢大開趴倒在地。從背上下來的莉芙急忙把步恩畢翻過來，蹲在旁邊關心他。
「步恩畢，你還好吧⋯⋯？」
「不用同情他，莉芙。這是蠢貨應得的下場。」
「不愧是老大，這種時候絕對不忘吐毒⋯⋯唉唷唷，我的大腿。」
莉芙仔細觀察躺著呻吟的步恩畢，思索片刻後從手鐲中翻出醫藥包。琳瑯滿目的標籤讓她不知從何下手，於是她決定向身邊最值得信賴的對象求援。
「泛尤黎塞，你知道哪一種適合給現在的步恩畢使用嗎？」
「上側第二排從左數來第三格的淡青色藥水。上面有『活血藥劑・內服型』的標籤。」
「我看看⋯⋯有了！來，步恩畢，喝下這瓶藥吧。」
莉芙把步恩畢的頭稍微抬高，小心地餵他喝下藥水。等莉芙手上只剩下空瓶時，步恩畢直接坐了起來，伸展自己的雙臂確認。
「謝謝啦，小公主。這藥效果超乎想像，味道也挺不錯的。我已經沒事了。」
「那太好了！這個醫藥包只在幫衡軒治療時拿出來一次，看來以後步恩畢生病受傷時也用得上。」
「剛才的肌肉酸痛就算了，受傷的狀況我想不會有。我作為人類的肉體確實很脆弱，不過只要攻擊沒有蘊含和老大的權能相抗衡的威力，幾秒內就會恢復啦。」
「沒關係，以防萬一嘛～」
確認步恩畢恢復活力的莉芙，笑咪咪的將空瓶與醫藥包一起收回手鐲。在這過程中，步恩畢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布包側邊掛著的手寫標籤上。
「小公主，那個醫藥包從一開始就放在你手鐲裡嗎？」
「嗯，我想這應該是哥哥做的藥。」
「是嗎。真是個多才多藝的傢伙啊。」
「⋯⋯？」
懷念、感傷與憤怒等不尋常的混合情緒波動，讓莉芙轉頭將視線投向步恩畢。
不過那些情緒只浮現短短一瞬間，站起來調整魔道具的步恩畢已經恢復成平常的狀態。沒有再觀察到異樣的莉芙，很快就把剛才的事拋諸腦後。
「小公主，我調整好囉。你可以坐回我肩上了。」
「已經沒事了嗎？要不要再休息一會？」
「沒事的啦，我爬得太急才會肌肉酸痛，事實上魔道具幫我省了至少九成力。平常如果這樣爬，早在中途就被風吹落了。」
「是這樣啊。」
莉芙眨眨眼，看著步恩畢將那副手套收入手甲內的收納空間。那副手套編入了複雜的空間魔法術式，所以步恩畢一路上與其說是在攀爬，更像是用吸盤貼在山壁上高速移動。
「說起來，爸爸在日曦爺爺變成劍之前就是他的學生了吧。烏特諾瓦也說過，爸爸的技術僅次於她的大哥，很多藍翼都比不上爸爸。」
「嗯——天族的歷史我是不清楚啦。不過作為使用者，我給雷製造的魔道具世界第一的評價！」
「嗯，爸爸果然是最厲害的！」
默契豎起大拇指的一大一小笑的好燦爛，這就是大叔與蘿莉組合的萌點嗎！而且之前步恩畢向莉芙提過魔道具的來源後，莉芙對爸爸的好感度觸發了被動增加機制！何等美妙的正向循環，是N方皆贏的完美結果！
啊⋯⋯不過你對步恩畢的評價一直沒變，所以我想你應該無感就是了。其實肌肉大叔也是有很多可萌之處的喔！雖然他只在莉芙面前有反差萌。
「噁心。」
「老大，突然人身攻擊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步恩畢，先滾去清潔身體。不要用汗臭骯髒又噁心的身體碰莉芙。」
「我全身上下的魔道具都有附加清潔魔法好嗎？果然老大就是老大啊！」
話雖如此，步恩畢還是無可奈何地溜去角落清潔一遍再回來。莉芙對泛尤黎塞嚴格對待步恩畢的言行已經習以為常，用小手拍了拍他的背，決定今天用豐盛一點的下午茶來安慰他。
他們爬上的崖頂是個小平台，周圍景色荒涼，向遠處望去只有林立的石山。除了偶爾能在不規則的石塊堆中發現幾朵生石花，可說是名副其實的寸草不生。
步恩畢辨識出相對平坦的古道，帶著莉芙朝最高處走去。越往內部深入，他們能看到的生活痕跡越來越多，諸如風化的平房基座、倒塌的牆柱、階梯或欄杆的殘骸等。爬上陡長的斜坡後，巨大的方形建築出現在兩人面前。
「遺跡⋯⋯就是這個？我找不到建造紀錄，是世界曆2000年前建造的嗎？」
「完工的時間是世界曆1100年。先進去看看吧。」
「嗯。」
莉芙看向步恩畢。步恩畢笑了一下，大方邁步進入他從未造訪的陌生建築。
正午的炙熱陽光從天花板的破洞照進來，提供了足夠的光源。牆上的壁畫已有大部分剝落，不過中央的人像與文字依然保留下大略的形狀。莉芙藉由在幻輪之殿學習的語言資料，輕鬆讀懂了上面的記載文字。
「這座神殿祭祀著名叫『索里斯』與『露娜』的兩位神之子。索里斯是黑髮紅眸，露娜是銀髮銀眸，看起來就是壁畫上描繪的這兩個人。他們是紅翼的第一世代嗎？」
「過去鬱儀為了收拾自己的爛攤子，時常到大荒漠巡迴。因為結璘時常陪著他一起來，鬱儀就在南脊山脈高處建立了方便長住的據點。世界曆1000年，南荒之民爭得鬱儀的同意後，在附近建造起這座神廟與周圍的各種生活設施，用來供奉鬱儀與結璘。世界曆2000年後，南荒之民的信仰式微，傳入北荒並轉為抽象的『日月信仰』。」
「泛尤黎塞變成超健談模式了！這裡是那麼重要的遺跡嗎？」
「午餐時間到了。建築中央有個適合坐下的地方，到那裡用餐再繼續說。」
「喔，好吧⋯⋯」
莉芙雖然想繼續追問，但她從鎖鏈上感受到「惆悵」的情緒，所以選擇保持安靜。步恩畢也感受到異狀，所以他同樣保持安靜，快步前往建築中央。
建築中央有一片廣闊的露天空間，破敗的泉池與花圃殘骸述說著此處作為花園的過去。步恩畢在遮陽處鋪上地墊、拿出早上事先做好的饢與沾醬，又用之前在綠洲摘取的沙棘和蜜瓜做成水果盤，才把莉芙迎到主位上坐下。
「泛尤黎塞，我可以先問幾個問題嗎？」
「可以。」
「鬱儀與結璘就是紅翼的第一世代吧？為什麼居民要在這裡建神廟供奉他們？這裡使用空間魔法很不穩定，地脈和天流也有多處阻滯，生活肯定很不方便。我剛才仔細找了一下世界曆2000年以後的紀錄，發現這裡在世界曆2100年左右就完全廢棄了。」
「鬱儀與結璘既是紅翼的第一世代，也是莉芙的外曾祖父母。」
「外曾祖父母嗎！也就是媽媽的祖父母吧？」
瞪圓雙眼的莉芙一不小心落下剛拿起的饢，被眼明手快的步恩畢接住，再塞回莉芙手裡。莉芙看了看手裡的饢，再抬頭看了一下步恩畢，然後若無其事地吃了起來。
「他們的本名你已經知道了，就是『索里斯』和『露娜』。鬱儀年輕時衝動傲慢、說話不知分寸，因此惹出不少事端。某次他和貪狼酒後鬥毆，不知輕重的用紅翼的權能毀了土地的生機，所以才會形成大荒漠。」
「鬱儀爺爺和貪狼爺爺，兩人互相打架嗎？」
「南脊山脈就是他們兩人鬥毆最劇烈處留下的痕跡。那次他和貪狼相約喝酒，但酒後的胡言亂語惹怒了貪狼，兩人因此打起來。結果喝醉的鬱儀忘了調整力道，天炎南部就這樣變成了大荒漠。」
「鬱儀做出蠢事後，聞訊趕來的結璘痛扁了他和貪狼一頓，自知理虧的兩人只能乖乖挨揍。之後他們也向前來幫忙補救環境生態的悠流、日曦及下跪反省，但紅翼的權能是『消滅』，就算他們盡其所能修復，大荒漠也只能維持沙漠的型態。」
「因為這件事，結璘冷落了鬱儀一段時間。之後鬱儀收斂起脾氣與鋒芒，變得穩重內斂，主動擔起巡視大荒漠並協助居民的工作。確認他的成長後，結璘才重新接受他，和他一起結伴巡視大荒漠。居於不毛之地的南荒之民受到較多幫助，長久下來的崇敬形成了強烈的信仰，因此建造了這座能更加接近他們的神廟。」
「直到世界曆2000年為止，這座神廟都作為大荒漠南北交界的聖地象徵。之後紅翼的孩子離開南脊山脈，失去意義的神廟便逐漸荒廢，不再有人來訪。」
「背後的故事好複雜啊。因為是聖地，所以不畏艱險嗎⋯⋯」
已經將盤上成疊的饢全數吃光的莉芙朝沙棘伸手，甜中帶點酸澀的味道瞬間提振了精神。她又多嚼了幾顆，在心中慢慢統整自己聽完故事後的疑問。
「悠流爺爺和日曦爺爺我知道，不過『無囿』我第一次聽到。是哪個翼種的爺爺呢？」
「無囿是黃翼第一世代的大哥，列亞就是重現他外貌的返祖天族。等以後到了奇洛第克修大陸，我會再和你詳細說明其他黃翼的事。」
「原來如此。無囿爺爺是個大帥哥，而且哥哥像他一樣厲害對吧！」
「無囿的強項是各種防禦陣法，列亞精通戰鬥與生活的多方面技巧。你現在理解這些就足夠了。」
「嗯！總之不管是無囿爺爺還是哥哥，都非常強大！」
好奇心被充分滿足的莉芙，滿意地享受起剩下的蜜瓜。正在準備茶壺的步恩畢表情複雜，終於忍不住提出疑問。
「那個啊，老大。大荒漠形成的背後原因，居然是這麼胡鬧的故事嗎？沙漠之民流傳的神話到底經過幾重美化啊？」
「所有幽魂使都有自由進出幻輪之殿的權限。如果你想理解浮界流傳的故事，查閱對應時代的簡易紀錄就能知道傳說與神話的變遷與衍生版本。」
「我又不是天族，也不是考古學家，哪會閒著沒事去翻幾千年前的紀錄啊。」
「步恩畢，沙漠之民的神話是什麼樣的內容呢？」
「小公主有興趣嗎？嗯，內容其實挺簡單的⋯⋯咳咳。」
清了清喉嚨之後，步恩畢盡其所能重現自己兒時從族中耆老那裡聽來的敘述。
「遙久的過去，吞天之獸與太陽爭鬥，發怒的太陽灼燒天炎大陸南端，青山綠水化為焦土。日夜輪轉之後，升起的月亮安撫了太陽，燃燒的土地為月光冷卻，歸還安寧予大地之民。灼熱與寒涼並存、沙浪無垠的此地，即為我等故土，廣闊無邊的大荒漠。」
「語調呆板，毫無起伏。說故事的技巧極待加強。」
「老大，你好煩。那是吟遊詩人的工作，又不是我的。」
「進入北荒後，很快就會變成你的工作。」
「真的假的，難不成要給小公主說睡前故事？」
「不一定是睡前故事，你自己衡量。」
「天哪⋯⋯」
步恩畢開始抱頭苦惱時，整理好思緒的莉芙再次認真的向泛尤黎塞發問。
「也就是說，『吞天之獸』是貪狼爺爺，『太陽』是鬱儀爺爺。『月亮安撫了太陽』等於結璘奶奶暴打鬱儀爺爺一頓，『燃燒的土地為月光冷卻』就是秉性不良的鬱儀爺爺被打服，重新做人的過程嗎？」
唉唷，我就知道你會進隔絕狀態。你肯定在偷笑，因為我也是。莉芙對鬱儀的黑歷史總結的太精闢了，這也是沒辦法的嘛。
「泛尤黎塞～？聽得到嗎？」
「聽得到。大荒漠的形成原因你已經很清楚了，我再大略和你說明紅翼其他人的狀況。天炎大陸當時的統治以天機為主、天梁為輔，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北方。天同和巨門住得離他們不遠，負責協助各方面的雜事。天機多半會把需要前往其他大陸處理的事務委托給他們。」
「天機和天梁、天同和巨門嗎？」
「和鬱儀還有結璘一樣，他們各自結為了夫妻。天機是『努姬』，天梁是『|赫克塔布勒斯《Hecatebolus》』，天同是『南托』，巨門是『米菈可』。以後如果你看到相關的遺跡，就可以對照關聯性。」
「嗯，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記住的。」
風沿著空曠的遺跡通道吹過，揚起無數沙塵。端起茶杯的莉芙隔著結界觀察那些用緩慢速度崩解為沙土的牆柱，莫名理解了泛尤黎塞的惆悵從何而來。
至今為止到過的大陸，第一世代都沒有留下證明過去的遺跡。這座神廟雖然遺留了下來，卻已經成為無人到訪之地，反而感覺更加寂寞。
「擎羊爺爺、貪狼爺爺和鬱儀爺爺，就是泛尤黎塞說過的『時常來找你的蠢孩子』吧。這三位爺爺為什麼是蠢孩子呢？」
「因為那三個不服輸的笨蛋，成年前時常在血海裡競泳。」
「噗！！咳、咳咳！」
「步恩畢，沒事吧！？」
「啊——沒事沒事。小公主你先別靠近，等我清理完再說。」
步恩畢不小心把口中的茶噴了出來，不過反應速度驚人的他千鈞一髮之際偏開了頭，所以茶水只噴到地毯的一角，大部分都灑在了花園的沙土上。
他邊清理邊慶幸自己反應及時，因為他能感受到老大剛才一瞬間對他散發驚人的殺氣。如果不小心把茶噴到可愛的小公主身上，後果他完全不敢想像。
總算清理完的步恩畢坐回莉芙對面，繼續為她泡茶。這次他不敢再替自己倒茶，對著鎖鏈語重心長的發問。
「老大，我問個失禮的問題。天族第一世代的精神構造⋯⋯是不是，都有點⋯⋯特別？」
「只有他們三個會這樣。所以才是蠢孩子。」
「就算只有三個，也足夠驚人了⋯⋯」
被驚人事實震撼的步恩畢一時有些呆滯。莉芙放下空茶杯，好奇地繼續詢問細節。
「泛尤黎塞，血海不是在幽界嗎？以前的浮界也有血海？」
「創世期最初的一百年，三界尚未分隔。那時候生與死的界線尚不明確，我行經之處會湧出血海。那三個來找我的蠢孩子一旦起爭執，就會跳入血海競泳來分勝負。」
「真是⋯⋯太了不起了。這已經超越敬佩的領域，我甚至都開始崇拜他們了。」
「？血海不適合游泳嗎？除了是紅色的海，還有其他特色嗎？」
「嗯～～～這個嘛，浸在其中的阻力相當大，非常難動彈。我能理解老大為什麼說他們蠢，那可是稍有懈怠就會沉向底部的海喔。正常人不會想下去游泳的。」
「他們最初確實會直接沉下去，再被我撈起來。持續挑戰無數次後才變成三人之間專屬的競技項目。」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爺爺們勇於挑戰困難，最後都變得很強壯了對吧？爺爺們真了不起！」
這是什麼Combo攻擊嗎，你又進隔絕狀態了。不過我懂你無言的心情，只能說莉芙太純真可愛，才能把那三人的黑歷史想像得這麼美好。
「泛尤黎塞～？又不理我了！」
「沒有不理你。只是難得提起那三個蠢孩子的競泳，覺得有些懷念。他們三個沒有分出勝負，因為相約最後一次競泳時被我教訓了。我訓誡他們血海不是泳池，要游就去普通的大海。」
「原來如此。啊，對了！擎羊爺爺和鬱儀爺爺的本名我都知道了，那貪狼爺爺的本名是什麼？還有，就像鬱儀爺爺一樣，貪狼爺爺是我的曾祖父嗎？」
「貪狼的本名是『杜畢』，他確實是你的曾祖父。」
「真的！？那我的曾祖母是誰？以前提過三位黑翼的奶奶，是其中哪一位？貪狼爺爺和爸爸長得像嗎？我和爸爸的紫色眼睛，都是遺傳貪狼爺爺的吧？」
「先到此為止。這些問題，等你未來與雷相見再親自去問他。」
「我知道了。」
因為和泛尤黎塞約定了。莉芙強行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希望早點想起關聯的記憶。
步恩畢在莉芙被「約定的詛咒」束縛的剎那，眼神變得銳利。不過，沒有得知全貌的他看到莉芙恢復原狀後就放下心，開始收拾器具並準備帳篷。
「午睡時間到啦，小公主。和之前一樣，我去附近探探情況，等你醒了再回來。」
「好的。要注意安全喔，步恩畢。」
揮手送別步恩畢後，莉芙直接向後倒在柔軟的地毯和薄被上。這些全是雷親手製作的高級魔道具，因此莉芙躺在上面時，有一種自己隨時被守護的安心感。
「對了，泛尤黎塞。我剛才忘了問，大荒漠誕生是世界曆幾年的事呢？」
「約在世界曆200年後。正因為年少氣盛，才會在衝動下做出傻事。」
「世界曆200年啊⋯⋯」
很接近創世的時間點呢。感覺收集越多故事，爺爺奶奶們的形象就越加鮮明。
世界曆2000年以前的紀錄都很模糊。不過，按照泛尤黎塞的說法，天炎大陸還有其他遺跡。如果找到了，應該可以繼續對照爺爺奶奶們留在浮界的其他痕跡吧？
「不要胡思亂想。充足休息之後，下午才有精神走更遠的路。」
「嗯⋯⋯泛尤黎塞，下午見。」
「下午見，莉芙。」
莉芙安穩的睡著了。今天聽了許多故事，她對此很滿足吧。
紅翼的孩子們秉性單純，故事也沒有格外錯綜復雜之處。正因如此，才令人惆悵。
雖然事到如今問這種話也很多餘，不過——
你依然，不打算選擇「簡單的方法」吧？
「暫時閉嘴。」
知道了。我先轉換視界，不會打擾你守望莉芙午睡的。
足以將生物吹倒在地的狂風，與遮蔽視線的沙塵隔絕了山路。
那是曾經隔絕這處聖地，直到守護者與被守護者悉數消失，仍持續至今的古老咒術之一。
在那其中，某個壯碩的背影在暴風中仍不為所動。
並非因為那人特別強壯。
並非因為那人裝備齊全。
僅僅是因為，那人亦是早已消失於這片灼熱大地上的古老傳承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