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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流之樂章:永恆者的輪舞曲  作者: 羅翕
第一節 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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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話 起源

 世界最初的型態,是沒有邊界的混沌之海。

 一切變化始自「混沌之源」——亞爾塔。


 世界的誕生源自於存在的延伸。

 以此為基礎,亞爾塔將自身作為核心創造出原初世界,開始製造擁有自己部分力量的獨立個體,並給予萌生自我意識的他們名字。作為同樣由亞爾塔創造的存在,個體們形成家族意識後,便以誕生時間為基準來區分兄弟姐妹的家族順序。

 最先被創造出來的長子、長女和次女決定留在亞爾塔的原初世界協助管理,眾多弟妹則為了增加多樣性,各自前往混沌之海的彼端創造屬於自己的世界。然而,當其餘家人都決定自己的去路後,依然有三人留在原初世界,為是否自立或是協助兄姐們猶豫不定。


 遲遲無法做出決定的,是被定義為次子、三子與三女的個體。儘管三人都具備獨自創造完整世界的能力,但創造僅僅是基礎中的基礎,如何維持長久的平衡而不導致世界崩壞,才是最需要考量的。當他們滯留在原初世界遲遲得不出結論,去向亞爾塔尋求建議時,亞爾塔笑著給出了回答。


「呵呵。如果擔心難以取得平衡,一起合作不就能各司其職了?那樣要做出龐大的世界也行唷。」


 獲得指引之後,做好啟程準備的他們告別了兄姐與創造主,尋得一處遠離故鄉與其他弟妹世界、距離適當的空間。準備就緒後,他們開始了各自的工作。


 次子,泛尤黎塞負責——創造靈魂及安排命運流向,記錄生命體情報的幽界。

 三子,久肅伊方負責——擬似行星環境,適宜物質生命自然繁衍生息的浮界。

 三女,式砂璃・羅扉負責——連接混沌之海,管理外來者並維持界域平衡的時界。


 結合三人之力,比故鄉大上一倍的世界就此誕生。接下來的課題是管理與種族創造。

 一旦世界定型,即便是身為創造者的他們也必須受規則束縛,只能透過間接方式來干預世界的變動。考慮到以物質體為主的浮界較容易產生不可控狀況,為了應付這類事態,需要等同次級管理者的居民們。


 最初誕生的,是擁有綜合權能、與他們型態較為相近的天族。為了增強分工合作的意識,進一步細分為不同翼色的子氏族——

 調換時間與空間的黑翼。

 司掌消滅與奇蹟的紅翼。

 遊走精神與魂夢的白翼。

 操控元素循環與融合的藍翼。

 激發生命活力與凋敗的綠翼。

 強化物象概念與昇華的黃翼。


 其次是,為了方便各種族間更有效率交流及處理事務,強化了個別權能的三個種族——

 嬌小且不受物質阻礙,能任意穿梭時界來往浮界各處的艾格里恩。

 生來擁有靈視與靈觸,能與亡魂交流並暫時賦予亡魂虛形的默弦。

 具自由操控天候之力,能在局部環境突發異常時進行微調的翊雰。


 四個種族奠定了管理機制。之後三人以原初世界為基礎,塑造出以人類種為主的各種生命體,分別安排到六塊大陸上,最低限度的生態系於焉完成。之後的發展,都留待各種族之間的創造力與變化。

 世界曆——0年。

 這個世界的記錄與變化,就此開始了。



「原來如此。無論外在或內在,泛尤黎塞都毫無疑問是大哥哥對吧。」

「最初的感想居然是這個?雖說在三人之中,我確實是年長者⋯⋯」

 書庫的水晶擁有不可思議的性質。放在掌心想著「讀」,無數包含影像與文字的資訊便會流入腦海。

 特別是關於生物、地理、種族等相關領域的知識,就如能快速實境體驗的百科全書般,從中體會到學習樂趣的莉芙傾聽故事時依然低頭專注於手上的水晶,因此沒能看見泛尤黎塞回答提問時那極其複雜的表情。

 ⋯⋯其實呢,泛尤黎塞出於私心沒有提供完整紀錄。不過對現在的莉芙來說,不知道全貌也沒有影響。

「創造了你們的亞爾塔,是很偉大的存在嗎?」

「最初的問題居然是這個⋯⋯也罷。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她是和莉芙相似的孩子。」

「和我相似?」

 因為答案不是老爺爺或老奶奶,感到意外的莉芙終於抬起頭直視泛尤黎塞,眼前是一如方才的溫柔笑臉,看不出有繼續深入回答的打算。

「或許遙遠的未來有機會見面。手邊的紀錄水晶看得差不多了吧?」

「嗯。可是,剛才泛尤黎塞說的故事不在這裡面。」

「因為這並非正規紀錄。不過,我認為你有知道的權利。」

「⋯⋯?」


 瞬間改變的情緒波動讓莉芙更加疑惑。像是無數複雜絲線糾結的死團,讓她完全看不懂這是什麼樣的感情。但這不過持續短短幾秒,泛尤黎塞又變回了之前那個溫暖的大哥哥。

「還有一點,叫我泛尤黎塞就好。禁止使用大哥哥之類的稱呼,也盡量別在心裡想。知道了嗎?」

「呃⋯⋯嗯。」

 弧度不變的微笑、短時間內幾度轉變的氣場。兩種矛盾的概念相加時,即使不存在惡意也相當有壓迫感。在看似不是威脅但無限接近威脅的威脅下,莉芙只有乖乖點頭的單一選項。

 姑且回歸正常的泛尤黎塞攤開手,桌上原先堆疊成山的晶體紛紛自動飛回壁上書架。新一組的茶具再次憑空出現,在兩人面前倒滿有別於先前花香的淺棕色清茶。


「既然學完了基礎知識,也該解釋莉芙來到幽界的理由。當初莉芙身上天族的黑翼之力失控,直接撕裂三界的界域壁,所以才被查看情況的我撿回來。」

「原來我是黑翼?以前,也有人像我這樣掉下來嗎?」

「不,能撕開界域壁的除你以外唯有一人。他也曾是幻輪之殿的訪客。」

 泛尤黎塞的聲音摻入了些許懷念。

「他是憑藉自身意志闖入幽界的,但莉芙的狀況特殊。天族的肉體要成長到足以承受開翼的靈魂威壓,至少需要百年,未成熟前強行開翼會因為肉體與魂的比例懸殊過大導致平衡崩潰。這就是你沉睡漫長年月的原因。」

「原來如此⋯⋯」

 和剛才學過的資料對上了。天族生來就能自由運用大氣魔力行使全系統的魔法,然而這只是對「外力」的運用。開翼時天族會在身後展開擬似光翼,以此為媒介連接世界,將自身的存在固定為「錨」,用魂力來干涉世界並改變物象,是完全依靠「內力」的行為。

 資料也提到天族擁有虛無之體,成長速度和普通的浮界之民不一樣。超過二十歲後外表會暫時固定,等到成年就能自由變化外顯年齡。不過按照泛尤黎塞的說法,自己應該是未成年的孩子。

 重新確認手腳大小,感覺比想像中更年幼——


「肉體年齡大約三天。天族的新生兒外貌和人類種的五歲幼兒相似,之後到二十歲前的成長速度和人類種相似。但你因為沉睡和其他特殊的副作用,會長時間處於停滯狀態。要做好數十年都不會長高的心理準備。」

「這、這樣啊⋯⋯」

 身高倒是無所謂,三天不就表示自己是個剛出生不久,毫無人生經歷的嬰兒嗎?

 莉芙開始對找回記憶的迫切性產生了疑惑。

「記憶的長短和重要性不一定成正比。這點莉芙會在今後的旅程慢慢體會的。」

「旅程?」

「幽界並非適合生者的世界。你必須到浮界去,到不同的土地上感受新事物的刺激,幫助自己找回記憶,也必須學會控制力量的方法。這點我無法給予太多協助,因為莉芙的紀錄無法透過正常途徑觀測。」

 泛尤黎塞從座位上站起,穹頂的星空瞬間變貌成無數光軌流淌交織的光之河。銀白色的光芒閃滅不定,構成快慢不一的流速及較為黯淡的漩渦。

「這些是浮界生命體的『命軌』。一部分的命運視情況可以變更,牽涉到整體走向時,則會成為注定的未來。但當那些注定發生的未來被強行改變,相關之人就會成為失去命運的偏離者。」

「命軌⋯⋯」

 凝神注視那條光之河,莫名能感受到各種情緒。

 喜悅,悲傷,憤怒,哀愁,憎恨⋯⋯無數分屬於不同生命體的情感過於雜亂,讓莉芙有些不舒服的甩了甩頭,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始終都很溫暖的青年身上。將莉芙一連串的動作看在眼裡,泛尤黎塞淡淡笑了一下。

「這些命軌之中,沒有莉芙的命運。你原本是『注定無法出生』的孩子,但你的母親顛覆了未來,所以我沒有你的紀錄,也無法推測你的可能性。」

「我,原本不能出生⋯⋯?為什麼?我做了壞事嗎?」

「不是那樣。剛才提過肉體與靈魂的平衡吧?天族的父母會影響下一代,當兩方力量分屬不同系統又過於強大,創造靈魂就會變得極為困難。因此,莉芙的誕生是奇蹟。」

「奇蹟⋯⋯?」

 泛尤黎塞瞬移到莉芙身旁坐下,再次輕撫她的頭。

「不需要露出那種表情。儘管偏離命運,為新生命獻上祝福是理所當然的。負責管理命運的我都這麼說了,莉芙可不能在奇怪的地方鑽牛角尖喔。」

「⋯⋯嗯。謝謝,泛尤黎塞。」

 原本有些失落,但那些逐漸被頭頂動作溫柔的大手拂散。

 所謂命運管理者的話語意外有說服力,雖然對此沒有實感,但泛尤黎塞其實應該是某種很偉大的存在才對。


「接下來得讓你去浮界見伊方。為此,我委託了親切可靠的帶路人,她也是莉芙能信任的長輩。」

「——您還是老樣子,喜歡給人過高的評價呢。這樣我可失去藉口偷懶了啊。」

 莉芙轉頭望向聲音出現的地方,已經開始閉合的空間裂縫邊站著一名身著雪白長袍的人。褪下兜帽之後,出現的是有著銀白長捲髮與輝金雙眸的美貌女子,她先對泛尤黎塞鞠躬行禮,接著便將目光完全放到莉芙身上。

「開玩笑的習慣也沒變呢,烏蘭。正因為有各種因緣,你是一開始最適合照顧這孩子的人,這也是你所期望的不是嗎?」

「⋯⋯是啊。因此,我很樂意接下這份工作。」


 旁觀的莉芙現在很困惑。

 眼前來者的靈魂型態和深度無窮無盡的泛尤黎塞不同,是渺小卻厚實的一團白光。

 以及,儘管擺出漫不經心的表情,卻在看見她時瞬間迸發的強烈思緒——如烈火一般炙熱的狂喜、如黑冰一般的哀愁,面對不是惡意卻矛盾過頭的情感波動,讓莉芙不知該怎麼應對。


「烏蘭。莉芙和我一樣,都能觀測靈魂的型態和情感波動。先讓自己冷靜下來再打個招呼吧。」

「這樣嗎?真是失禮了。」

 烏蘭手上纏繞成圈的鎖鏈發出光輝。

 雖然莉芙不明白那是什麼,但剛才觀測到的激烈情緒不可思議的迅速趨向平靜,變成了蘊藏著慈愛之意的溫暖。與這份溫暖一致,與烏蘭對視的眼神能感覺出滿溢的關懷。


「很高興能見到你,莉芙。我的名字是烏蘭羅恩,直屬於泛尤黎塞大人麾下的第一幽魂使。今後,請親切的叫我烏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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